第392章-守门人-《阴阳剥皮人》


    第(2/3)页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穿上白大褂,面对冰冷僵硬的死者时,内心也曾有过类似的冲动。

    他用解剖刀划开胸腔,暴露脏器,并非出于猎奇,而是渴望听到那一声“真实”的回响,渴望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逻辑链条的闭合。

    可现在,他看着那口被阳光反复“叩问”的深井,忽然明白了。

    真正的解剖,不是切开一具不再言语的尸体,而是亲手切开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唯一确定性”的执念。

    科学不是答案,它只是最优化的提问方式。

    他从背包最深处,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最后一件、也是最初的一件关键物证——那枚透明的,用环氧树脂封存着东区深井沉积物微型胶片的听诊器。

    金属的听头在林间的光斑下泛着冷光。

    他没有砸碎它,也没有将它埋葬。

    他只是走到一棵巨大的老樟树下,将听诊器轻轻地放在盘结突起的树根之间,然后用手拢过一层厚厚的落叶,将它盖住。

    王主任正式辞去了他在社区的所有职务,搬进了南区老巷一间临街的小屋。

    他彻底成了一个无职无权的普通老人。

    每天清晨,他会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旧三轮车出门。

    车上没有商品,只有几摞用再生纸手写印刷的传单,几瓶供给路人的清水,和一块半人高的移动黑板。

    他不再宣讲任何“应该相信什么”的理论,也不再组织任何“必须参加”的活动。

    他只是随意地在某个巷口、菜市场边或者小公园旁停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问题。

    比如今天,他写的是:“如果你的孩子告诉你,他晚上总看见窗外有个白色的影子,你会先做什么?”

    路人可以驻足观看,可以在他提供的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也可以直接走开。

    他只负责记录,从不评判对错。

    起初,人们只是好奇地围观这个古怪的老头。

    但渐渐地,有人开始主动带来自家孩子的绘画作业,递给王主任。

    那些蜡笔画上,用稚嫩的笔触,涂抹着井、破碎的镜子、白色的影子,和一个个戴着手套、看不清面孔的大人。

    王主任把这些画都收了来,用图钉细细地钉在自己小屋的整面墙上,取名为“未完成的答案展”。

    一日午后,一个梳着羊角辫、戴着红帽子的小女孩被奶奶领着路过,她指着墙上一幅画着一个医生模样的成年人正俯身查看什么的涂鸦,大声说:“奶奶看,这个人没戴手套,但他看得更清楚。”

    王主任正在擦拭黑板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转过头,顺着女孩的手指看去。

    那幅画里,确实只有那个中心人物没有画上手套。

    或许是孩子的疏忽,或许是别的什么。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手里攥着粉笔,久久没有言语。

    林工在整理一个积满灰尘的旧工具箱时,翻出了半截被削得很短的铅笔。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