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可能是因为那是她家乡的味道吧。 而七双糖只有香山地界才有得卖,他御剑而行,一来一回半刻也没有耽误,才花了不足十天的功夫。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回去之后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又该以什么样的方法拿出七双糖给她惊喜。 她又会是怎样的表情?欣喜?还是感动? 可当他捧着那重重一大袋七双糖回到岛上时,就看见满岛的白色…… 鹤毓地界常年春夏,不着秋冬,从未下过大雪。那白色,委实有些刺眼。 他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寒意从四面八方向他侵袭而来,直逼到他的心里,又从心里散开,渗入到他四肢百骸…… 比他迎着风霜御剑在天,毫无遮挡时还要冷。 祖父虽未找到,但是父亲说,祖父绝对没有事,因此也没有举办葬礼。门生的葬礼更不会由钱家操办,旁门别枝都在别处安宅,就算有人离世也不会在岛上大操大办。 那这岛上的白,又是为谁所布? 有那么一瞬间,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机智坍塌了。 直到看见母亲安静地躺在棺椁里,他都还是呆呆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嘴角还噙着笑,一如平日里温柔模样,好像只是沉睡。可好端端的,为何要睡在这种不吉利的地方? 他上前轻轻唤她:“母亲?” 有点想把她吵醒,又有点害怕扰她清梦。 平日里这般声响她早就该醒了,然后温柔地问他:“可是梦魇了?” 可那日,她却毫无动静。 然后他就怕了,怕他再也不能把她吵醒。他近乎疯狂地扑上去要把她抱离这种不吉利的棺椁,好好地睡个觉,为何不去榻上睡? 然后他耳边就传来“嗡嗡”的声音,嘈杂而凌乱,也听不真切,一如他脑中思绪。 “这个梦真可怕。”他想。 他梦见有人扯他,不让他动她,将他扯远,甚至不叫他靠近……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拼命嚎叫,大声嘶吼,用力挣扎。直到,一声清晰的声响从他面前传来…… 是七双糖。 他放在怀中的七双糖! 挣扎间不知是谁扯了他的衣服,扯开了领口,扯落了怀中的油纸包,纸包里的七双糖散了一地! 那是他预备给她的惊喜啊! 他疯了似的趴在地上将那些糖粉往油纸里头抓,凑近了才发现,在他怀中暖久了,糖粉已经微微融化了。原本稀碎如沙的糖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一块一块的。 更糟糕的是,还不停地有水打在上面。 他俯了身子去挡,那水滴却更甚,一颗一颗,停不下来,直到他惊觉不对,抹上脸颊,才发现自己的面上一片冰冷潮湿…… 一直到现在,看见倪修这个杀害自己母亲的真凶时他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不过就是出去买了个七双糖的功夫,她就死了。 到最后,他终于跌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倪修初见他时那面上的高傲和不可一世统统不见,只余了痛失亲人的哀伤在眉间久久萦绕。 说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面前这个孩子的面庞像罗鸢,但是眉眼与钱铎却是十分相似。 倪修沉默地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钱铎,他会不会也是这般的哀痛? 这是她一直不敢想的问题,虽然那日冲动之下想要取钱铎性命,但是冷静下来想到的都是他少年时欢欣无暇的笑靥以及他们同生共死的情义。 牵累罗鸢致死后,她像老鼠一样逃走。其间无数次的想要回去看看,可是都没有勇气。她只能拼命阻止自己不去想,不去看,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像姬无双一样忘了那些事情。 第(2/3)页